囧·可达鸭摸可达

L.命运之轮

旗木卡卡西再睁开眼睛，他躺在一片红褐色的土地上。

空气中缭绕着足以凝聚为雾气、实质化的血气，常人每呼吸一次，鼻腔里拦截湿气的鼻毛上便沾染了赤色，在这片土地呼吸五分钟以上，鼻毛上大量的潮气汇集到一起，便有血丝自鼻孔向下流淌。

然而这对旗木卡卡西而言，不是问题，他有面罩啊！

只不过呼吸间都带着铁锈味，可不是什么好体验。若非不清楚这空气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差池，指不定在确定了自身安全后，旗木卡卡西会把脸上的面罩扒下来拧一拧，看看能拧出多少毫升血液。

他是仰躺着醒过来的。

就好像昏迷前受到的重创都是幻觉，被鬼车扉间那贯胸一刀造成的穿透伤没留下丝毫痕迹。抬手去摸，别说衣服上本该有的口子，内里皮肤上连刀疤都没留下。

如果不是他记忆出错了，那这里就一定是幻觉——旗木卡卡西如此断言自己所处之地的真实。

然而，当他撑起上半身，手指扣开土壤，浸透了血腥味的土壤在指间搓揉……这一切，却是如此的真实。触摸脸颊，左侧脸部那刻骨铭心的刀疤不见了，再也感触不到写轮眼不断的对体内查克拉的消耗，就仿佛他回到了未成为上忍的那一段岁月，从头到脚由内至外，所有的一切仅属于旗木卡卡西这个人，这个由他的母亲所孕育的生命。

这并非真实之间，亦非虚幻之地。

旗木卡卡西不知道这里是何处。

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亦不明白该如何离开。

但他知道，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便清晰起来的感知在发出呼喊，某一个方向，不知道多远的位置，有什么在渴求他的到来。

那就是他在这里醒来的原因了吧？

旗木卡卡西恍然，他从地上爬起来，径直向着那处未知的地点走去。

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旗木卡卡西没有见到除了自己外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

尸体，尸体，尸体。

残肢断骨，血流成河，枉死者的魂灵发出怨恨的尖啸。

如果并非战场，那这一定是属于亡者之国的土地。

直到他攀上那极远处目及的唯一一座山峰。

这是由无数死者的尸体搭建的肉山，白骨铸就的台阶等待着攀登者的到来。无数头骨镶嵌于白骨之路的两侧，幽幽的磷火在头颅中静静燃烧着，这一路向前一路向上，终点藏匿于云雾之中，宛如登天。

山之巅，却是用碎骨铺就的平台。

那尽头，人骨王座上，戴着红色面具无法观测到真实样貌的长发男人拄着头斜靠在王座上。那男人身上，层层叠叠的护甲由条条锁链链接，猛地看去，这男人比起搭建祭坛的暴虐之主，更像是被锁在王座上的囚徒。

对于旗木卡卡西的到来，那孤独之主没有任何反应。

一步一步靠近，便能看到，那面具下黑色的双瞳暗淡无光。

每靠近几米，旗木卡卡西就越发肯定，正是面前的这何人对他求救。

想要谁救救他，想要谁杀死他，不论用何种方法，只要能结束那没有终点的征途，哪怕消磨己身的存在，哪怕永无自由，他都感谢对方的到来。

旗木卡卡西伸手，才触及那男人面部，赤色的面具便无声地化为粉末，露出那之下，一张他到死都无法遗忘的脸孔——宇智波带土。

明明仍是少年的面庞，然而任何直面它的人都不敢断言，这竟是一张属于孩童的脸。

孤独、疲惫、悲苦、迷惘……种种情绪呈现在那张脸上，展现给观众的唯有绝望。

旗木卡卡西突然痛哼出声，他捂着自己的左眼，伏倒在王座囚徒的怀中。

他的左眼，囚徒的右眼，两只眼睛同时变成万花筒。

同源万花筒的共鸣，让旗木卡卡西成功的进入了宇智波带土的意识空间——大筒木羽生为后者制造的、无限轮回的、幻术构成的地狱。

宇智波带土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野原琳的死亡。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不论是提前解决可能的危险还是暗中操控世界的走向。然而，每一次，野原琳都死在他的面前。可能上一刻还在对他露出笑颜，下一刻却口吐鲜血。宇智波带土紧绷了身体中的每一条弦，甚至为了避免人为与意外选择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囚禁了曾经最爱的女孩，但野原琳还是死了，可能是死于绝症，可能是天灾人祸，可能是自杀……宇智波带土陷入了无法拯救野原琳的无尽轮回，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选择亲手杀死对方。

在他杀死野原琳的那一刻，宇智波带土的意识中属于野原琳的记忆也被一并清空。

没有希望便没有绝望，没有得到便没有失去，没有羁绊便没有痛苦。

那累计的痛苦与绝望，成为了野原未来降临的祭献与载体。

这之后，野原琳对于宇智波带土而言，变成了从未曾相识的陌路。

而大筒木羽生构建的地狱，并未终结。

或许直到宇智波带土亲手杀死自己，抹除自己与世界的所有联系，成为毫无色彩的白纸，属于人类的意识悉数消失，名为宇智波带土的存在被他自己亲手抹杀，这个幻术地狱才有可能破碎吧。

先是野原琳，再是旗木卡卡西、波风水门、宇智波斑……所有曾在他记忆中留下样貌的人，一个接一个，逼迫着宇智波带土在记忆里抹消他们的存在。

旗木卡卡西之前看到的那座尸骨之山，便是这无尽轮回中被宇智波带土亲手杀死的人的躯体的具现。

到底杀死了多少人呢？不知道。

到底经历了多少轮回呢？不知道。

到底自己是否还是个人呢？不知道。

如果月读空间的三天等于外界的一秒，从宇智波带土中了大筒木羽生的幻术，被强迫着打开了万花筒写轮眼仍无法挣脱，身体被侵*占为降临此界的载体，灵魂被幻术囚*禁地无可挣扎。直到旗木卡卡西通过共感的万花筒进入到这个无限轮回的地狱，真实的世界过去了整整十年，身处那个地狱的宇智波带土几乎连自己是谁都差不多遗忘。

在人格即将崩溃的现在，唯一有可能拯救他的旗木卡卡西出现在了这里。

即便一直怀疑宇智波带土并未死去，可真的见到那杀死了自己的一切、马上连自身存在都要崩毁的宇智波带土时，旗木卡卡西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紧他，用自己的灵魂去补全另一个灵魂，让自身的存在成为对方与世界链接的桥梁。

大筒木羽生根本就不在意宇智波带土是否有能力挣脱自己的幻术。

早在旗木卡卡西通过写轮眼之间的联系、在濒死的边缘进入宇智波带土的精神世界时，大筒木羽生就发现了，可他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任由两只万花筒汇集一处，带着他们两个脱离幻术世界。

嘴上说着对这个世界的宇智波带土十分同情的堍在降临后并非什么都没做，他震慑大蛇丸让对方不敢对旗木卡卡西下手，还在旗木卡卡西身上下了一个幻术暗示：在宇智波带土崩溃之前，以万花筒之间的联系，只要旗木卡卡西坚信宇智波带土没有死亡，他就有机会拯救对方。

这也是大筒木羽生在发现旗木卡卡西的踪迹后没有下手将他与宇智波带土的灵魂一同泯灭的原因之一，毕竟是被苍白魔王注视的世界，谁也不知道苍白魔王化身转世死在他们手上后苍白魔王会不会暴走。

这一次，不是在精神的空间，旗木卡卡西终于在现实世界睁开了眼。

身体上的痛楚提醒他，这个世界才是真实。

但是带土……

在旗木卡卡西意识到那是宇智波带土的精神世界的同时，旗木卡卡西就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除了万花筒写轮眼之间的联系，又有什么渠道能让他进入那个连本人都不清楚的世界呢。

难怪他在那个世界醒来后，用的是仅属于旗木卡卡西的样貌。毕竟灵魂与身体不同，灵魂的样貌并不会因为身体零件的更换而有所改变。至于说宇智波带土的精神外貌，那也是历经了无数轮回、几乎杀死了自己所有的灵魂的改变，那一身铠甲与锁链，正是幻术世界的束缚。在旗木卡卡西将宇智波带土的意识拉出幻术世界后，宇智波带土身上的铠甲与锁链随之消失，只留下穿着宇智波族服的长发男人闭着双眼，虚弱的靠在他的怀里。

除非把占用宇智波带土身体的外来者全部驱逐，否则仅仅是把宇智波带土的意识拉出幻术空间绝不等于救赎。

“看起来是做了个美梦呢，卡卡西。”

赤*裸着上半身随便披了件袍子的男人的声音转移了旗木卡卡西的注意力。

昏暗的房间里，看清那个男人样貌的旗木卡卡西瞪大了双眼。

正是这张脸，在之前杀死了除了他之外暗部第六小队的所有人，那时属于女人。而现在，有着同一张脸的男人，却救了他的性命。

“时间刚刚好，鬼车大人可真是掐着点儿啊~”带着狗脸面具的人突然冒出来，“不多不少，鸢差不多是只死鸟了，堍我好心痛！”

“过一半了吗？”

“是的是的，恰如止水君所说，那个小姑娘应该知道止水君你的存在了，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儿才行。野原未来……算啦，她和鼬，只要不搅局就一切好说~”

“是吗？好好休息吧，卡卡西，战争就要来了。”